谷歌小说网收录了当前最火热的舞者(火卷)的最新章节
谷歌小说网
谷歌小说网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重生小说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网游小说 总裁小说 武侠小说 综合其它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小说排行榜 架空小说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穿越小说 经典名著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乡村小说 言情小说 官场小说
好看的小说 绣榻嘢史 桃红香暖 灯愺和尚 莁山艳史 御捧香征 脂浪斗舂 滟婚野史 浪史奇观 海棠闹舂 巫山蓝桥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谷歌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舞者(火卷)  作者:海岩 书号:44715  时间:2017/12/10  字数:15276 
上一章   第十三章 绝杀    下一章 ( → )
  傍晚,和金葵相亲的那位姓赵的青年来了,从他和老太太的寒暄中,金葵听出他这一天骑车往返,至少跑了八十里山路。抓来的药中西兼有,虽然品种相当常规,但在这个乡僻之地,也算竭尽资源之能事了。中药活血化淤,西药消炎止痛,更加八十里山路颠簸辗转,因此无不显得珍贵异常。

  老太太和那青年一起照顾金葵吃了药,借口有事离开了后屋,把空间让给两个年轻人自己闲聊。老太一走金葵便很尴尬,偷眼看那青年,对方也同样拘束无措。

  “听胡说,你今年二十一了,不像。”

  那青年终于找到一个话头,扭捏开口。相形之下,金葵倒还从容:“啊,我显大吗?”

  “不是,显小,看你也就不到二十。你没怎么干过农活儿吧,养的。”

  “你多大了?”金葵问。

  “二十六了。”青年答。

  “也不像。”金葵说。

  “我也显小吗?”青年笑。

  “显老。”金葵没笑。

  “哦…”青年有点尴尬,两人一时无话。少顷,还是男的主动另选话题,一听也是没话找话。

  “我从镇上给你买了水果,我去拿给你吃。”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水果。”

  “噢。”青年见金葵坚决的,抬了股复又坐下,说:“听胡说,你老家在云朗。云朗离这里远吗?听说你们家也不富裕,你们那里年轻人像你这样跑出来的多吗?”

  “我们家…”金葵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我们家还可以吧,我离开家是因为跟家里吵架了,所以就跑出来了。”

  “噢,”青年很有兴趣地:“因为什么吵架呀,因为钱?”

  “不是。”金葵答得干脆利落:“因为我男朋友!”

  “你…你男朋友?”青年有些发傻:“你,你有男朋友?”

  “我家不同意我这个男朋友,非得给我介绍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没办法了就跑出来了。后来又让人骗…咳,一言难尽吧。”

  “那你,那你男朋友呢?”青年显然只关心这段男女之情,不及其他。当他听到金葵说“我男朋友还在北京等我呢”的时候,目光中的意外和绝望,已经难以遮掩。

  “你男朋友还在北京等你?”

  “对呀,胡没跟你说?”

  青年摇头,摇得惶然失度:“没有啊,那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断吗?”

  “没有啊,我男朋友还等着我呢。”金葵说:“哎,你知道离这儿最近的地方哪里能打长途电话吗?我想给我同学打个长途电话,让她给我寄点路费来。你能带我去打长途电话吗?你有手机吗?”

  青年仓惶地点头,继而摇头:“我,我没有手机。”他忽地起身向前屋走去:“我去问问胡去。”金葵知道,他要问的当然不是手机。

  很快,她听到姓赵的青年在前屋和老太理论起来,声音忽大忽小,听不太清,但能听出青年在抱怨,在质询,老太在安抚,在解释。过一会儿没声音了,金葵跳着一只脚蹭到门边想听仔细,不料和仓促走进后屋的老太面撞在一起。

  金葵跌坐在地上,老太太没有理会,高腔大嗓地一通抱怨:“咳,让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你怎么把人家给气走了?你现在看病吃药,吃那么多好东西,都是人家送来的,你怎么就不能陪人家好好说说话呢。”

  金葵自己爬起来:“我好好说了,谁知道他要走。”

  老太太说:“你好好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说你有男朋友了?”

  金葵说:“说了。我本来就有男朋友嘛。”

  老太太无可奈何地:“唉呀,人家有什么不好,花那么多钱给你。你呀,放着金盆银盆不要。你男朋友比人家有钱吗?有钱怎么把你扔在这里了?有钱也肯定是变心了。”

  金葵眼里忽然含了泪水:“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不会变心的,他最爱我了。”

  老太太说:“男人,我看得多了,女人一不在身边,就都花心了。”

  金葵抹着眼泪,忽然笑了一下:“那爷爷也花心吗?”

  老太太看一眼闷头坐在屋角的老头,说:“他呀,要是有女人要他,他也不是好东西。”她喊老头:“嘿,你生病了还坐在这里看什么,还不去睡觉!”

  老头听话地起身去小屋睡觉了。老太太转脸又对金葵说道:“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还不如和小赵好好处一处呢。我们这里人很老实的,对人好就好,坏就坏,不像城里人那样花花肠子。听的劝,对象还是要找老实人。你和小赵试试嘛,不行再说不行。”

  金葵闷了片刻,抬头回话:“,您收了他们多少钱呀?”

  这天上午,高纯开车载着周欣和谷子来到机场,同车送行的还有画家小侯,小侯拎着谷子的行李走进候机大厅,高纯拎着周欣的行李跟在身后。周欣找地方安排谷子坐下,又和小侯一起在登机柜台托运行李,办好登机手续之后小侯找谷子去了,周欣与高纯面面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告别分手。

  周欣首先打破沉默,重复了告别的理由:“谷子受伤了,不能再和你们一起长途开车回去,我陪他先走。你今天晚上一定睡好,路上开车,安全第一。”

  高纯点点头,说:“昨天你一直陪着谷子,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声谢谢。”

  周欣说:“谢什么?”

  高纯说:“谢你救命之恩。”

  周欣沉默了一下,说:“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声谢谢,自从认识你以后,你帮了我很多忙。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都知道…可我不能对不起谷子。这些天我想来想去,你给我的那么多帮助,我只有找其他方法再回报你了。”

  高纯也沉默了一下,说:“噢,你误会了,我帮你做的都是小事,而且我能认识你本来是因为…啊,你误会了。”

  周欣笑笑,说:“我知道我这样拒绝你伤你自尊心了,漂亮男人的自尊心与生俱来。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你对我好,我心领了,我会报答你的。”

  小侯搀着谷子走过来了,两人中止了交谈,小侯说走吧,再不进去就晚了。周欣点头说好吧。

  他们朝登机的入口走去,小侯朝他们挥手告别。周欣回头向高纯投来最后一瞥,高纯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没有表情。

  这天中午,那位赵姓青年的父亲又来了,在外屋与老太涉。老头儿仍然病着,委顿地坐在里屋的边。金葵坐在过道门口独自编筐,用心倾听着外屋的交谈。

  外屋的声音不甚清楚,断续听出在谈钱的问题。赵家是找老太太算账来了,算得不仅仅是他们给老太太的辛苦费,还算了他们为金葵请医生雇驴车买药买吃的买营养品等等费用,还有付给他们村长的感谢费,诸如此类,一笔笔算出来都不是小数目。赵家父亲理直气壮,问罪之声声声入耳,老太理屈气短,辩解之辞萦萦回回。好一会儿前屋安静下来了,双方像是不而散。又隔了一会儿,老太才蹒跚进了里屋。

  金葵看她,她回避了目光,独自走进灶间去了。

  黄昏之前,老太独自出门,不知去了哪里,晚饭时也没有回来。金葵热了剩饭,照顾老头吃完睡下,自己照例在上劈腿下,尝试恢复状态。她的脚腕还是肿的,稍不小心触及痛处,痛得格外钻心。

  这一夜金葵睡得很香,毕竟老太与赵家的纠纷,并无她的责任。她看病吃药是赵家自愿,之前她又不曾承诺半分。黎明前天最黑的时候她被烈的敲门声吓醒,跛脚下打开木门,看见老太站在门口。这里晚上常常停电,老太手中端着一盏油灯,把苍老的脸孔照得恐怖吓人。

  老太声音磕巴,有些气:“你,你快穿衣服走吧,赵家人呆会儿就要来啦,他们要你还钱,你不还钱,不还钱他们就要把你带到他们那去,你快走吧。”

  金葵睡眼惺忪:“凭什么让我还钱?”但被老太太不由分辩地打断:“坡下村也是个穷村子,人很野啊。他们在你身上花了那么些钱,不找你要找谁,找我我又没钱,他们知道的。”

  金葵说:“我我我也没钱呀…”

  老太太再次打断她:“没钱他们就要你的人,你愿意去我就不管你啦啊,你去了是还钱是讲理你自己看!”

  金葵怔了半天,这才完全醒了,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回去,手忙脚地穿穿衣。老太太在门口消失了片刻复又出现,将手里的一卷零散银钱给金葵,然后推着金葵出了前门,指点着方向,放她朝村口的黑夜踉跄而去。

  月黑风高,路静人绝,一阵狗吠将金葵送出村外,她在黑不见底的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早已辨不清脚上的伤处是否疼痛。风面吹来,把她脸上的两行泪珠,打得飘零破碎。

  天亮了。

  画家的车队从山海关启程,凯旋而归。

  仍然是高纯打头,所不同的是,他的身侧没有了周欣。画家们个个有说有笑,唯有高纯和来时一样,闷闷不乐,少言寡语。

  太阳升起来了,金葵灰头土脸,在一条土路上艰难跛行,回首张望,后无追兵。晨雾散去的旷野里,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

  太阳升上去了,阳光在树匝中闪闪烁烁,画家的车队沿着宽阔的林路疾驰猛进,高纯放下遮板,脸上的光影依然暗暗明明。

  太阳照亮大地的时候,金葵终于搭上了一辆拖拉机,土路的尽头遥遥在即。她把老太给她的散钱数了又数,清她拥有两百多元宝贵的盘。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这些钱足以让她回到北京!

  是的,她要回去的地方,不是云朗,而是北京。

  夕阳西斜的时候,画家的车队接近了北京,老酸小侯都睡得七歪八扭,只有高纯把握着车子的方向,面容严肃,目不转睛。

  同一轮夕阳之下,一辆长途客运汽车也向着北京的方向,疾速行进。金葵望着窗外的晚霞,面容憔悴,目光炯炯。

  车队回到北京,那些熟悉的街巷让高纯感慨万分,他对这座客居的城市,不知应该忘却还是必须铭记。他在独木画坊帮老酸等人搬下帐篷和旅途中的种种工具,老酸们也对他说了好多感谢和告别的话语,相约保持联系,有空再聚。他和画家们分手后驾车去往自己的住处,从周欣的公寓楼前经过时他没有减速旁顾。

  北京也是金葵这场噩梦的终点。时隔数月,她终于又回到了这座城市。这是她熟悉的一座城市。她在这里经历了初恋,她曾是这城市中一道美丽的风景,尽管此时她已面沧桑,衣着如乞丐一般肮脏褴褛…

  天黑以后高纯走进了他和李师傅一家共同租住的那座旧楼。李家正有客人,李师傅在楼道里忙着烧火做饭,君君还趴在小桌上复习功课,李师傅的子躺在上,有气无力地陪着客人家长里短。看见高纯回来大家都很高兴,李师傅问他吃饭没有,君君问他这么久都去了哪里,李师傅的子说一直替他担心,走那么远路能平安回来就好…高纯说我没事我开车现在比我师傅还稳。李师傅向高纯介绍了他的客人:这是老马,也是咱们云朗的,原来在云朗大酒楼和我一起看过车子,现在在一个公司当采购了,今天到北京办事,就过来看我。高纯你没吃咱们一起吃吧,饭马上就好。高纯说行,我先把东西放回去。

  和两个月前的高纯一样,金葵回到北京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他们以前共同的巢——那座已经变成粉条作坊的车库。她和高纯一样,被这里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变得凌乱不堪。天上开始下雨,工人们忙着给晾晒的粉条搭上雨布,没人顾及金葵的惊愕。金葵离去时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一只丢弃在杂物堆里的风筝。那风筝上绑着的一块肮脏的红绸,了金葵的双目。那是她为高纯设计的头巾,在那出冰火之恋的舞蹈中,是动人心魄的火焰!

  雨滴越来越大,金葵发抖的双手,拿起了那块被尘土和污垢作践的红绸。

  云朗来的客人走了。

  屋里唯一一盏小灯,供给君君准备考试,高纯和李师傅在灯影之外的角落里促膝相谈,只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才经得起唠叨。

  李师傅说:“过去的事,该忘就忘,你不是也听我那同事亲口说了,杨峰没跟金葵结婚,杨峰和金家反目成仇的事在云朗好多人都知道。云朗就那么巴掌点大,杨峰又是名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金葵靠杨峰也成了云朗的名人了,连老马都知道金葵把杨峰甩了又攀了外地另一个老板的高枝,杨峰反过来又把金家的酒楼端了这件事。听说金葵的哥哥把杨峰的人也打伤了,现在法院已经封了酒楼抓了人,就等着拍卖还杨峰的钱呢。”

  高纯低头不动,默默听着。光线太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悲伤绝望,还是麻木不仁。李师傅的脸也仅仅被烟头的火光短暂地映红,随即也同样眉目不清。他的感慨被烟气呛在喉咙里,夹杂着沙哑难听的痰声。

  “金葵这孩子,可是把她家害苦了。她为了你不愿意嫁给那姓杨的还说得通,忽然和一个外地人跑掉了,她家可真是没想到啊。老马说,那外地人好像还没杨峰有钱呢,而且长得也很土气,不知用了啥招法硬把金葵给降住了。还有人说,金葵是为了报复她家里人,才和那个人结婚的,那人以后要真能一直对金葵好,要真能帮金葵家还上债,那金家还算没吃太大亏。要是金葵和这人也长不了,那她爹妈可真算白养她了。我们君君今后要是这么对我们,我们做父母的那得多寒心!”

  高纯转脸去看君君,君君也在灯下瞪眼看着他们,她显然听到了她父亲的感慨,却不知她今后能否遂了父母的心。

  第二天高纯去找了方圆,想托方圆帮他找份工作。尽管他知道方圆在成都混了几天刚回北京,也还没有固定的工作,但偌大的北京,方圆是他唯一私较深的“能人”

  “你不给那老板干了?”方圆问他:“还是老板不让你干了?”

  “我自己不想干了,”高纯说:“我和周欣已经那么了,再长期跟踪她不可能不暴。再说,周欣人好的,我不想再做损害她的事情。”

  方圆反倒替高纯开:“你跟踪她这么久,无论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没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呀,你不必有什么罪恶感。”

  高纯说:“你能帮我找找别的事吗?”

  方圆说:“你想干什么?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动脑筋玩智慧的事你也干不了。我早说过,跳舞的孩子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要是还能跳就是艺术家,要是不能跳了连民工都不如。你说你想干什么,你说你能干什么?”

  高纯闷了一会儿,低头说:“我还是想跳舞。”

  方圆怔了一下,不无意外:“还想跳舞?”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似的,问:“你还能跳吗?”

  高纯说:“我一直没间断练功,我只要恢复正规训练,跳肯定没问题的。”

  方圆想了想,说:“我明天要去杭州,杭州有个叫超级舞者的歌舞团想让我去当市场经理,我先去看看情况。不过现在就算你还能跳,就算也有地方要你跳,那你也得想明白了,你跳舞挣的钱,可不一定比你现在开车挣的多!”

  高纯说:“我以前和金葵约好了,一定要去考舞院,一定要坚持跳下去,跳不动了我们就教学生,哪怕是回我们云朗艺校教学生…”

  方圆打断他:“可金葵已经不跳了,她已经和人结婚成家过日子去了,她也不会再考北京舞蹈学院了,舞蹈对她已经画了休止符。你一个人坚持再跳下去,你不孤独吗?”

  高纯沉默了半天,有点任地说:“不,我爱舞蹈,就像我爱金葵一样,一生都不会变的。我想我如果坚持跳下去,我如果考上了北舞院,将来一旦和金葵再见面,我就可以告诉她,我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我坚持了我们的理想…”

  “那又能怎么样?”方圆说:“你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吗?她回心转意了,你还愿意要她吗?”

  高纯顿了顿,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要她知道,我履行了我们的约定,我只要她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这就够了。”

  方圆哑然息声。

  在找到工作之前,金葵也去找了方圆。方圆的电话号码存在她的手机里,手机没了,她只有去了方圆的住处。但方圆的住处屋门紧锁,敲了半天没有回应。

  金葵来找方圆,是为了找到高纯。

  她反复回想了每一个有可能找到高纯的地方,都没能发现高纯的来影去踪。仅仅从汽车租赁公司一个业务员的口中,才得知高纯几天前刚刚来过这里。

  金葵万分激动,她回到北京之后,关于高纯的信息总是缥缈虚无,只有这一次,她仿佛听到了高纯刚刚离去的脚步。

  “从我们这里登记的情况看,他是大前天来的,他大前天过来把他租的车退了,办了退租的手续。”

  尽管高纯和这里的易已经终止,但金葵还是看到了希望:“他留了他的电话吗?他应该在你们这里留了他的电话吧。”

  业务员查看着电脑上的记录:“他留了一个手机,这是他登记租车的时候留的,还留了身份证上的地址和身份证号码…”

  金葵迫不及待地:“他电话多少?”

  业务员却把目光从电脑前移开:“啊,这个我们不方便告诉你,我们对客户的个人资料都是保密的,除非公安机关或者司法机关依法调查,否则我们无权透,对不起啊。”

  金葵急得几乎落泪:“求求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他是我男朋友,我现在找不到他了,我陪他来过这儿,你们这儿应该有人见过我的…”

  在这屋里办公的人都被金葵的哀求吸引了目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过来劝解:“哎,这位小姐,你是要了解客户的情况吗,请问您是他什么人呀?你有证件吗?女朋友?女朋友不行。你要实在想了解的话可以去找一下公安局。你男朋友是不是丢了?那你也应该先到公安局去报案嘛,让公安局来我们这里查,这样才行。你先回去再找一找,你求我们没用…”

  经理和业务员你一句我一句,不顾金葵的苦苦哀求,金葵扒住柜台不走,反复大声恳请:“你们就告诉我吧,你看我都这么求你们了,我们约好去考学去的,所以我得马上找到他,要不来不及了…他的电话是13910999180吗?”

  业务员看了下电脑,又看一眼经理,经理也看一下电脑,抬头反问金葵:“你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打呀?”金葵的脸色一下子萎靡下来。

  “这是以前的,他早换号了。他前天来没留新号吗?”

  业务员摇头:“没有。”

  经理看了一眼记录本,同样摇头。

  金葵没了声音,一股坐在地上。

  一连三天,金葵没有找到高纯,没有找到工作,甚至也没有找到住的地方。老太太给她的两百块钱早就花光,她每晚都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过夜,靠在旅客候车的长椅上,睡睡醒醒,坐坐躺躺。高纯在云朗没有亲人,没有住处,就算知道他的身份证也没有用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只是他过往的历史,而他现在天涯何处,金葵已经隐隐绝望。

  两天之后,高纯在百科公司的一间会客室里,见到了他的雇主陆子强。在领高纯进来的秘书退出房间之后,陆子强才开口质问高纯。

  “据我知道,你三天前就回来了,怎么今天才来报到,你的手机为什么一直关着?你别跟我撒谎,我既然能雇你跟踪周欣,我就也能雇人跟踪你。”

  高纯疲倦地答道:“周欣这些天没有任何特殊情况,我一路上都在电话里向你汇报过了。我回来一直在找工作,所以耽误了两天时间。不过那辆车我已经退了,他们没退我押金,租赁公司的老板说他们直接跟你结账。”

  陆子强稍感意外:“找工作?这么说,你今天过来找我,是来辞职的?”

  高纯说:“对,这差事我不想干了。上次我出发前你答应过,等我回来就给我结账。”

  陆子强反应了一会儿,干笑了一下:“好啊,结账!”他说:“我要的东西你今天带来了吗?咱们一手钱一手货,如果货真的话,我给你的价钱也会很实在的。”

  “什么货?”

  “什么货你都忘了,这一趟我让你干什么去了!照片呢?古老的长城和时尚的美女,我得看看你的摄影水平,这一趟长进了没有。”

  高纯这才想起来了:“照片…”

  高纯敲开了周欣的家门。

  为他开门的周欣穿戴整齐,行匆匆似乎正要出门,她惊喜地把高纯进屋里,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

  “高纯,快进来,你回来好几天了吧,我一猜你就会来找我。来来,进来坐吧。我回来后还没来得及上班去呢,一直…”

  周欣的热情被脚步声打断,高纯回头看见谷子从卧室里走出:“谁来了?”谷子的询问刚刚出口,目光就与高纯面相碰。两人的视线都尴尬了瞬间,还是周欣的话语转移了气氛。

  “我回来一直照顾谷子,昨天去公司打了个照面。还没正式上班。”周欣注意到谷子和高纯之间的局促,她迟疑一下,对谷子说:“谷子你先下去叫车,等我一会儿,我和高纯说几句话就来。”

  谷子疑惑了一下,很短的片刻,随即点头:“啊,好,那我先去。”便低头走出了屋门。周欣目送他出去,才又回过头来,解释地冲高纯笑了一下:“我陪谷子去医院复查一下,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还好吧,你老板从国外回来了吗?”

  高纯说:“还没有。”

  只此一句,两人都没了话题。高纯于是道出他此来的目的。

  “啊,上次我用你的相机照了一些照片,我想去把那些照片打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周欣也恍然想起:“啊对了,我相机里有你照的照片,你急着要吗?不急的话我过几天一块帮你打印出来给你?”

  高纯说:“啊…我过几天就要上班去了,我换工作了,可能就没时间过来了…”

  “你换工作了?是吗!换什么工作了?”

  “我还是想去跳舞,我有个朋友帮我联系了一个舞蹈团,在杭州。我过几天要去考试,如果考上的话,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啊,也不错呀。”周欣很体贴地笑笑,说:“你还是忘不掉你的舞蹈啊。不过也好,人总要有热爱的事业,总要有寄托。”

  周欣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卧室取出她的数码相机,这正是陆子强为周欣买的那只相机,是周欣在古长城前借给他的那只相机。高纯将相机装进挎包,致谢告辞,周欣出声把他叫住。

  “高纯。”她说:“你真的要去杭州了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高纯站在门口,想了一下,说:“我不会忘掉北京的,这里有我的很多经历,有我最难忘的经历。我对这儿…有感情。”

  周欣拥抱了高纯:“原谅我吧,其实我喜欢你的。但是,也许谷子更需要我。谷子是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男人,和你相比,他也许更需要我。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一个人之所以幸福,就是因为有人特别需要他。”

  高纯木然地让周欣拥抱着,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不想告诉周欣她是自作多情,他不想用语言刺伤周欣,他和周欣已如亲人一样,彼此熟悉,情同手足。

  他说:“那我钦佩你,愿意为别人的需要而生活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都只顾自己的社会是地狱,但是把别人的快乐当作自己快乐的人,还是太少了。”

  周欣松开了高纯,她说:“谢谢你,你能这么夸我,说明你原谅我了。”

  高纯要离开北京了,为了寻找舞蹈,寻找梦境。而金葵回到北京则是为了寻找爱情。她再次去了那个车库,车库的房东替她打开了存放行李的那间小屋。高纯的东西已被高纯取走,挤在一屋杂物中的,只剩下她自己的箱子和铺盖,以及几个装衣物的纸箱。

  在找回爱情之前,她也必须先找工作。观湖俱乐部练功厅里的钢琴声依然如故,而随着钢琴节拍传出的口令则有些陌生。这里早就换了新的教练,整个城市的生活节奏没有丝毫的改变和停顿,变化的只是不同的面孔。

  时光转,物是人非。时间和空间的汇永远只是短短一瞬,能留下这一瞬的只有那些从相机中洗印出来的照片,那些照片让高纯又看到了万里长城。从河北到内蒙,从山西到陕甘,大多是周欣自己拍的,而在高纯摄下的那一部分画面中,长城变得并不重要,往往只是周欣身后的一个背景。

  高纯将他拍摄的这部分图片拷在软盘上,相机存储中还有几张白色图片微缩不清,显然并非出自旅途。高纯迟疑了一下,也许仅仅是出于好奇,他将那些图片在图片社的电脑中打开放大,他看到的竟是几份复杂的图表,图表上的数字密密麻麻。他把图表继续放大,图表上的汉字渐渐可以看清。高纯看到了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量表、费用明细表等等字眼,进而撞入眼帘的,是报表下角“百科投资有限公司财务部”几个小字,这些神秘图表不知何时何人存入,它们藏在相机存储空间的深层,似乎有些鬼鬼祟祟,并不正大光明。

  从图片社出来,高纯直接去了陆子强那里,他把洗出的照片摊在了陆子强的办公桌上。照片不多,一览无余,陆子强的不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就照了这么点?你都干吗去了!”

  高纯说:“开头我照了不少,后来不小心删了。反正那些天她除了画画走路吃饭睡觉,确实没干什么。”

  陆子强咽了口气,问:“她和那个年轻的画家,那个叫谷子的,怎么样啊?”

  “没怎么样啊,”高纯说:“都是集体活动,男的住一屋,女的单住,也不能怎么样啊。”

  陆子强低头翻看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周欣不是独自一人,就是偕众同行,没什么可疑,没什么反常。

  陆子强问:“她回来以后一直在家没来上班,你这几天又去找过她吗?”

  高纯说:“没有。”

  天很晚的时候,周欣乘出租车回到住处。她下车上楼,进了电梯,又乘电梯上到自己住的楼层,掏钥匙开门时忽然看见地上坐着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借着楼道昏暗的灯光,她认出那个站起身来的人影就是高纯。

  周欣当然估计不到,高纯来者不善,当她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打印出来的那几张图片时,不由大吃一惊。

  “什么意思?”也许周欣真的没有反应过来,真的忘了她相机中除了长城的壮丽景象,还藏着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从哪儿来的?”她问高纯。

  “你相机里存着的。”

  高纯看得出来,周欣在故作镇定,她说:“哦,这是我们公司的报表,怎么了,你把它们打出来干什么?”

  高纯答非所问:“我听说,一个公司的财务报表,是这个公司的机密,而你在百科公司,好像并不负责财务工作。”

  高纯的意思非常明确,周欣却依然盖弥彰:“可我是百科公司总裁的助理,也就是说,是他的机要秘书。公司里的一切,对我都不是秘密。”

  高纯执著着自己的怀疑:“你不是陆子强的机要秘书,你只是他养的一个小,一个不过问也不了解公司业务的小。”

  周欣怔住了,终于无法镇定下去,高纯从未有过的直白和毫不客气的语气,让她估量不出他的来意。

  “高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今天来,你把我相机里的东西打印出来,你想要说明什么?”

  高纯说:“我什么也不想说明,我对你,只是好奇。而且,你救过我,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

  周欣目光困惑:“为什么抱歉,你做了伤害我的事吗?”

  高纯说:“我和你认识,我总跟着你,我开车陪你们去长城,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都是为了监视你。”

  “谁?”周欣惊愕得目光发紧:“谁安排的?”

  高纯说:“是你的老板。”

  周欣应该想不到的,所以她感到震惊:“陆子强?你是什么人?”

  “我是受你老板雇用的一个密探!”

  这天夜里,周欣乘坐一辆出租车再次去了芳华里小区,还是在那栋神秘的居民楼里,她敲开了那扇她经常深夜造访的房门。

  和她同车而来的,还有高纯。

  这是高纯第一次走进这所他曾经反复刺探和蹲守的房子,开门的还是那位中年妇女。她紧张而又惊讶地看了一眼似曾相识的高纯,看着他跟在周欣身后进了屋子。

  他们一直走进了卧室,卧室里的上,躺着一个枯瘦的女人,那女人还没有睡去,一双无神的眼睛木然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我的母亲!”

  高纯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

  周欣说:“她听不见。”

  高纯问:“她没有听觉吗?”

  周欣说:“她任何知觉都没有了,她是植物人。”

  高纯惊愕。

  当两个年轻人走出芳华里小区的时候,夜已深,公的末班车已经开走,也见不到一辆出租车显目的顶灯。他们顺着空旷无人的街道向前走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回顾往事,每句话几乎都可直抵内心。

  “陆子强并不知道我妈妈原来也是百科公司的一名职工。”周欣说:“他并不知道我的底,他以为我只是一个画画的,对百科公司一无所知。”

  高纯默默地听着,他对眼前这个女孩更加好奇。这个他以为只是贪图老板钱财的女孩,只懂得画画的女孩,原来竟有这样一个不可告人的背景。

  “百科公司自陆子强当上总裁之后,一直采取制造虚假账目的方法瞒税骗税,赚取黑心的利润。我妈只是公司财务部的一个普通会计,可她慢慢发觉公司里是有两套账的,真实的账是给陆子强看的,假账是给税务局看的。我妈提醒过公司的财务总监,告诉他这样做等同犯罪,可他们不听。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我妈有一天给我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她问我如果她不能供养我了,我能不能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她说她要到税务局去举报她的公司,她说她这一去就等于把自己的饭碗砸了。举报自己公司的财税内幕对一个职业会计来说,就等于把自己一生的职业全都毁了,也许以后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聘用这样一个会计。”

  周欣停了下来,高纯看到,她的眼里含了泪水。他问:“后来,她真的去了?”

  周欣摇头:“她还没有来得及去,就在她把她的决定告诉我的当天晚上,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下了毒手。他们本来是要让她死的,可她没死。她在医院昏了半个多月,醒过来以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再也不会说话,再也没有表情。可是陆子强没有想到,被他除掉的这个小小的会计还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能说话,这个女儿还有表情!”

  高纯怔了半天,他想起周欣不止一次和他谈到过母亲,她不止一次地说起过母亲的正直,不止一次地说过母亲要她完成的事情,她只有遵命,她必须完成!

  他问:“你后来是靠自己打工上完大学的?”

  周欣说:“我没有上完大学,我退了学,回到了北京。尽管我在这里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参加了他们的画坊,但这并不是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进入百科公司!”

  高纯不再疑问,此刻他对周欣,对她的母亲,全都肃然起敬。

  周欣怀了感激,也带了信任,她对高纯说道:“我感谢你高纯,你不止一次地帮我,不止一次。我想再问你一句,你还愿意再帮我一次吗?”

  早上,周欣拿着一沓文件走进陆子强的办公室里,陆子强正和财务总监窃窃低语,见周欣进来,两人都收了话头。

  陆子强对周欣说:“你昨天就上班了吧,我听小张说你昨天来了。怎么样,这一趟跑的,真和两万五千里长征差不多了吧。”

  周欣笑笑,没有作答,把文件放在陆子强桌上,说:“这是总裁办刚送过来的文件,还有王主任让我问问您,中午和审计事务所的人吃饭,您几点出发?”

  陆子强说:“十点半准时走吧。我得先到,别让他们等我。你让王主任提前去游艇布置一下,别再出上次的笑话。”见周欣应声要走,他又把她叫住:“哎,你等等,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财务总监见状,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报表您先看看,有问题您随时叫我。”

  陆子强也起身绕过周欣,和财务总监一同出门,两人一同放低了声音。

  “给税务局那套报表不是已经报了吗?这一套就不急了吧?”

  “两套表都拷在那张盘里了,您先看看,今天中午审计事务所要问的话你也好说。”

  “这来不及了,我回头把盘带上,等下午送走他们,我在船上看看…”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不清了,少顷门声一响,陆子强回到屋里。他亲热地搂了一下周欣,笑道:“想没想我?我可是天天想你,你要再不回来,我还想过去找你探营去呢。”

  周欣应付地笑笑:“你刚说有事要和我说,什么事呀?”

  陆子强说:“没什么事,有点想你了和你多说几句话还不行嘛。”

  周欣说:“王主任等我回话呢,您不是让他早点上船检查一下中午的活动吗,我得赶快告诉他去。”

  陆子强只好放了周欣:“好吧,你先去吧。哎,下午五点你到船上找我,咱们聊聊,晚上我在船上请你吃饭,给你洗尘接风。”

  周欣说道:“哦…好啊。”

  下午五点,周欣被公司的一辆汽车送到京郊游艇码头,乘上了等候在此的一艘快艇。太阳正把西方烧红,整个湖泊风平静,快艇划开蓝色的水面,绕过一艘艘闲散的游船,向陆子强的船舶靠近。游艇上的盛宴早已曲终人散,除了开船的舵工只有陆子强一人没走,他坐在舱房里的一台手提电脑前,审阅着财务总监上午来的两套报表。周欣上船以后,陆子强立即从电脑前站起身来,亲手给周欣倒了饮料,邀她一起坐进沙发闲聊,问长城风光,问途中见闻。看来中午和审计事务所的人谈得不错,陆子强印堂放光,春风得意。周欣不冷不热地喝着饮料,问一句答一句,既不沉默,也不饶舌。

  陆子强的雪茄灭了,他让周欣替他去找火柴。雪茄烟专用的长火柴就在写字台上,周欣取火柴时看到电脑的屏幕处在自动保护的状态,但电脑旁两张磁盘的外盒却赫然触目,周欣的目光未敢久留,取了火柴便身离去。她把火柴递给沙发上的陆子强,陆子强却叼着雪茄让她点上。

  周欣说:“雪茄怎么点,我不会。”

  陆子强说:“不会学呀,你做不了我的业务助理,总应该做做生活助理吧。”

  陆子强示范地划着一火柴,然后用火柴燃烤着雪茄的一端,雪茄的端头慢慢红了,陆子强才把火柴熄灭“看见了吧,就这样点,下次你来。”陆子强的雪茄叼在嘴上,还未来得及上一口,就被轰的一声巨响震落在地。整个船身都在这声响动中摇摆起来,周欣若不是顺势扶住一柱子,险些也要跌倒在地。

  陆子强顾不得去捡地上的雪茄,恼火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歪歪斜斜地走出舱门,想到外面查看究竟。他走到前甲板才明白他这艘宝贵的游艇是被一条机动船撞了一下,陆子强的舵工正与那小船烈理论。陆子强一边询问舵工,一边责骂小船,一边探身察看游艇的伤势…他忘记客舱里只留下周欣独自一人,也想不到这个只懂画画的女孩对他留在电脑里的磁盘会有兴趣,更不会想到这时周欣已经用最快的动作,拷下了磁盘中的全部内容。

  小船上的人一再争辩,大意是说并非他们撞了这条大船,而是大船撞了他们…其中一人陆子强看着煞是面,那人戴了草帽,留了胡子,陆子强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疑惑之际他的下意识似乎被忽然触动,不知想到什么急急转身,走到一半他已经从客舱的窗外看到周欣在动他的电脑,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甚至隔窗相持。陆子强似乎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事情的质,但周欣那一刹那的目光让他陌生至极。

  陆子强大步进门,磁盘的复制恰正完成。陆子强的视线在自己办公桌凌乱的桌面上快速扫过,似乎才真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已晚了,周欣直接登上桌子踢开窗扇一跃而出,动作之麻利干脆,犹如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

  陆子强的思维尚在恍惚,但反应却本能地快如兔,他冲出客舱快步追去,仅差一步就要抓住周欣,周欣危急中越舷跳水,跳得竟有几分英勇壮烈!

  陆子强扶着舷索大声喊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也不知竟是喊给谁听。舵工闻声跑了过来,不知就里地扔下一只救生圈去,陆子强气急败坏眉目走形:“我让你抓住她!”吼得舵工不知还能做甚。

  接下来的情形更是出乎意外,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撞击游艇的那只机械船快速折返,戴草帽的青年也跳入湖中,他挥臂划水游向周欣,搭救她攀上机动小船,小船随即开足马力,向岸边野渡破直行。陆子强五官麻木,只能疯狂挥舞手势让舵工赶快开船,除此竟然气噎失声。等舵工跑回舵舱开动引擎急起直追,小船已经走远,在视线可及的水面,化成一只绽放的花。

  陆子强跌跌绊绊跑回客舱,客舱的写字台如遭洗劫,两张磁盘胡乱地扔在电脑一侧,那一刻陆子强的脑袋里万念俱空。 GugEhK.oRG
上一章   舞者(火卷)   下一章 ( → )
谷歌小说网是广大书友最值得收藏的网络小说阅读网,网站收录了当前最火热的舞者(火卷),免费提供高质量的最新章节,是广大网络小说爱好者必备的小说阅读网。舞者(火卷)最新章节由书友提供,《舞者(火卷)》情节扣人心弦、跌宕起伏。